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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在国际上,常常表现得像一个东方女子,台面上是一定要赢的。色厉内荏,底下恐怕会有谈判。若如此,那将是错误的。因为米帝这番操作,核心不是关税,而是政治意味浓厚的紧急状态法。那么对应地,东大也应该来一个紧急状态,这首先意味着对美债等外汇资产的安全处置,也意味着国家内部政治动员。特朗普政策本质上是新冷战的动员——牺牲经济,不惜代价,击溃对手。
假设,米帝对中国增加关税的回应措施不做新的回应,或者双方都各自升级一轮或数论而以中方动作为止。东方美女于是又兴高采烈滴宣告吵架胜利了。但其实这就是对方的目的,猎物离陷阱又近了一步。
顺便说,加大关税到一定程度后,有可能双边贸易额大幅下降,但东大依然保持着顺差,赢学又得到自证。但特朗普冲击的效果已经产生,一边是做了战斗动员,左右翼并举且深耕意识形态的国际化以最大化盟友,承担经济生活下降的防护垫也更加厚实;另一边则延续着数十年来的发展主义梦幻,削弱主体政治意识形态,社会思想意识混乱更遑论走出去。避免绝对生活困境的防护垫也很薄弱。
我们赞同该文作者的观点,特朗普政策是数十年长期战略,要旨就是破坏性冲击。关税战只是预演,绝对的对抗是完全政治化的冷战重演,很可能发生在2030-2035年,以挑起台海战火为标志,以北方大国背刺达到骇人高潮。
东方大国需要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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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观察者网,作者:亚尼斯·瓦鲁法基斯(前希腊财长)
【文/亚尼斯·瓦鲁法基斯,翻译/观察者网 郭涵】
“总统先生,我的哲学便是:所有的外国人都想坑害我们,而我们的职责就是先坑了他们。”美国财政部长用这番话成功地说服了总统,对全球经济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冲击。据一位总统幕僚透露,此举旨在实现“世界经济体系的可控解体”。
不,以上并非特朗普总统的团队在4月2日发起“解放日”关税冲击之前的沟通。尽管“外国人都想坑害我们”显然颇具特朗普式风格,这番话出自1971年夏天时任美国财政部长约翰·康纳利(John Connally)之口。正是他成功地说服了尼克松总统,在数天后发起了臭名昭著的“尼克松冲击”。
评论界人士应该心知肚明,不宜将特朗普目前发起的关税冲击描述成“史无前例”,且像过去所有挑战现行秩序的“鲁莽”之举那样,注定会失败。相比今天,当年的尼克松冲击更具破坏力,尤其是对欧洲来说。而正是通过由此引发的经济破坏,整个体系的设计师才实现了他们最主要的长期目标:确保美国霸权伴随着美国的双赤字(贸易逆差与财政赤字)同时扩张。
尼克松冲击的成功经验并不能保证特朗普的版本一定成功,但它揭示了一个真理:美国统治集团的利益与大多数美国人民乃至全世界的福祉往往背道而驰。曾说服康纳利采取冲击策略的尼克松智囊团的成员之一,对此有过精辟论述:
“将市场视为公正仲裁者的想法充满了诱惑。但当稳定国际体系的需求与对国家政策自主权的追求发生冲突时,包括美国在内的诸多国家都选择了后者。”
接下来,他用一句话瓦解了西欧与日本在二战结束后实现经济奇迹的根基:“确保世界经济的可控解体是八十年代的合理目标。”
发表这番高论十个月后,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出任美联储主席,并很快将利率先翻倍再提升至三倍。全球经济的“可控解体”始于尼克松被康纳利和沃尔克说服,决定摧毁当时依然稳定的汇率机制。但却是日后美联储的大幅加息完成了最后一击——其破坏力远远超过如今特朗普的关税措施。

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曾担任尼克松政府的财政部副部长,并于1979年至1987年担任美联储主席。
因此,特朗普绝非第一位通过发起毁灭性冲击让全球经济“可控解体”的美国总统;他也不是第一位刻意牺牲盟友以维系和换血美国霸权的总统;更不是第一位准备好让华尔街在短期内受伤、强化美国长期资本积累的总统。半个世纪前,尼克松已将这套玩法运用得炉火纯青。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今日西方自由派精英哀悼的那个“逝去的世界”,恰恰是尼克松冲击带来的产物。他们在谴责特朗普鲁莽地冲击全球经济秩序的同时,却在缅怀另一位美国总统制造的更大冲击所缔造的幻象——正是尼克松冲击孕育了今天以新自由主义、金融化与全球化为代表的自由主义建制派。
尼克松团队面临的核心命题是:“当美国沦为一个赤字国,怎样才能维系霸权?”除了采取紧缩政策(可能引发经济衰退并削弱美国军事实力)外是否还有其它办法?
他们断定,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勒紧裤腰带”的做法完全相反:应该扩大贸易逆差,并让外国资本家买单(也就是康纳利说服尼克松采取的“先发制人”策略)。
这套让外国人为美国的双赤字买单的大胆策略,建立在重构资本流动的循环体系之上。这意味着打破自新政时期、战时经济以及布雷顿森林体系以来对华尔街的束缚。在压制了银行家四十年(以避免1929年的危机重演)后,尼克松的团队选择为他们松绑。但这种做法需要一套新的经济理论与政治意识形态来包装。

1971年8月15日,尼克松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
在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与伪科学外衣下,银行家们意识到,他们能够在一个放松监管的环境中利用数以千亿计的外国资本进行金融游戏,于是金融化的时代开启了。这个以美国赤字支撑欧亚国家出口需求的新体系越是发展,维系这个刻意失衡的全球化系统所需要的贸易规模就越是庞大——于是全球化诞生了。
许多人把这样的世界——也是美国“65后”、“70后”成长起来的时期——描述为“新自由主义时代”,还有人称之为全球化或者金融化的时代。但这些说法本质上是一回事,尼克松冲击开启的时代最终被2008年金融危机动摇了根基。自2009年以来,虽然美国霸权依然在延续,但已失去了前进的动能。至少在试图让美国霸权焕发第二(还是第三?)春的特朗普主义者眼中,这个体系已经“气数将尽”。这便是特朗普冲击与其战略布局的全部意义,包括采纳加密货币等战术手段所服务的目的。
不过,特朗普冲击与尼克松冲击依然存在本质区别。尽管两者都主张在美元大幅贬值的同时,应加强其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地位,可实现路径却大不相同。尼克松冲击通过放任货币市场压低美元汇率,配合石油价格暴涨(此举对欧洲与日本企业的打击远超对美国企业)来加剧盟友的痛感。在油价问题上,特朗普对尼克松或有几分效仿之意,但他试图通过关税大棒来实现沃尔克利用美联储利率政策所追求的目标:精准打击欧洲和亚洲的资本家,让他们受到比美国资本家更严重的伤害。
特朗普冲击的成败关键在于其政策延续性,而这可能需要两党共识的支撑。历史经验显示,尼克松的战略之所以奏效,在于后续的卡特总统任命沃尔克执掌美联储,并允许他延续尼克松的政策;里根更是通过在1987年任命格林斯潘接替沃尔克,加码推进这一战略。在今天政治极化严重的美国,国会两党能否再现昔日的默契?这看似希望渺茫,然而,谁又能料到拜登政府会全盘继承特朗普第一任期的对华关税,并持续升级“新冷战”呢?

美国前总统拜登 资料图:AP
若特朗普冲击真能复制尼克松冲击的成功,世界将走向何方?现在下断言还为时尚早,但以彼得·蒂尔为代表的新“反进步主义者”的技术封建主义(technofeudalism)正对新自由主义发起挑战。云端资本正在取代金融资本,用超人类主义(transhumanism,即云端资本、人工智能和生物个体的融合)的“圣杯”挑战关于市场的传统“神话”。
金融化的进程很快也会面临类似的压力。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华尔街将无法继续抵制云端资本和金融的融合趋势,正如马斯克将X平台打造成“万能应用”的野心所显示。这种发展趋势意味着,支付体系将经历互联网取代传真机的变革,并对金融稳定(包括未来美联储还能扮演的角色)造成严重的震荡。
曾经关于“地球村”的美好想象将让位于“高墙国家”的现实。尽管如此,全球化的退潮并不意味着世界将进入自给自足的封闭经济状态。特朗普冲击正在将世界割裂为两大阵营:一边是屈从于“特朗普计划”的附庸国联盟,另一边则是走上独立自主探索之路的金砖国家组织。
每一代人都倾向于相信,自己正处在某个历史转折的时刻。而我们这一代人面临的诅咒却是——真的身处这个转折时刻。相比过分关注某位白宫主人的性格缺陷,我们理应记住,尼克松冲击产生的意义远超过尼克松本人。既然尼克松能够重塑世界,让其更加趋于失衡、野蛮,特朗普当然可以再做一次。
(原文发布在英国UnHerd评论网站,原标题:“特朗普的‘解放日’会改变全世界吗?尼克松冲击开创了一个激进的先例”。译文仅供读者参考,不代表观察者网观点。)